2008零捌-《掐头去尾不留中间》

    虽然明知道会失望,但是看到结果后仍然感到难以接受。

    手机再也没有响动,屏幕早已恢复正常。

    终于他决定自己不能够再呆下去,即使没有目标也要出去走走了。总是憋在屋子里是会憋坏人的。今年北京的天气就像世界的经济一样糟糕,整个冬天里附近的地方都多多少少的下过了雪,唯独这个六朝古都连个雪花都没掉。大地干渴的就像非洲的贫民,空气中都是粉尘的味道,不小心能呛个跟头。越是这样,越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怀念南方的冬天,虽说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也很是让人难受,可是总比不下雪的北京要舒服了很多。

    嘴唇在风中吹不过多久,就开始干裂。街上的女孩都戴起了口罩。

    现在应该是六点四十五左右,临出门的时候他又看了一次表。

    街上冷冷清清的,除去公交车每隔一段时间来会的走一趟,路上基本没有别的车辆行走。路两边是停下来过夜的私家车的长龙,从两三万块钱的家庭代步车到百八十万的奔驰、奥迪、宝石捷。在此刻是分不出高低贵贱的,一排流的老老实实的排在这里,就像是动画片里见过的一群甲虫在迁徙。差不多这些车要等到七点半到八点半的时段里才会集体出动,有车一族总是有这种优势,同样的距离他们可以多睡一个小时的懒觉。而夜行一族必然是披星戴月的起床等头班车往公司赶,然后趁着五点半的下班高峰再原路返回来。他进家门的那一刻,月亮又从另一边悄悄地钻出来,小区中已经是万家灯火,地下室中的灯光则是刚刚的亮起来。

    公交的站台上排着扭扭曲曲的队伍,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接受着寒风的洗礼。有人点燃着香烟,却又很少用力的吸,好像拿着它只是为了那一点火光把手烤暖。大多数的人耳朵里都塞着耳机,另一端插在手机上的多半是在听音乐,会时不时地摇摇头,卓劣的扭动几下。另一些则是在听mp3,这些人中大部分则听的是外语教材,借着早晨的大好时光奋发努力,梦想着有一天考过了托福,可以去美国欧洲日本一类的国家去刷洋盘子挣点外钞,为国家增加外汇储备贡献自己微薄的力气。或者是找个出口转内销的外籍华人开设的外资企业,喝喝咖啡,聊聊伦敦的雾气新奥尔良的雨,品味小资的生活。

    这个点出门的,除去晨练的大爷大妈们,就是奔生活的年轻人。长长的队伍中虽然有的人已经歇顶,长着秃眼泡子,满脸的皱纹,只要你有胆量去问问,他的年龄也不过是在三十五六。他走出小区,不由自主地就加入了等车的队伍中,可是当公共汽车进站的那一刻,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用再乘坐这趟车赶着去看老板的脸色了。在车门口他又闪身往回挤,惹得身后紧跟的队伍一片混乱,不友好的目光比比皆是。

    离开队伍,他顺着马路牙子往前溜达,一辆停的特别靠边的汽车拦住他的去路。人行道上一片狼藉,昨夜麻辣烫的残渣到处都是,还有酒醉后的呕吐物醒目的铺在那里,白晃晃的,红红绿绿的点缀其间,不知道是被风吹干了,还是结结实实的冻上了。塑料袋和用过的餐巾纸随风到处乱飞,它们飞不高,就只好满街的乱窜。他绕过挡路的车,就不由自主地走到马路的中央,身后传来公交车粗壮的喇叭声,估计还有一车人的诅咒。

    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充满愤怒,有心不给公交车让路,看你还敢从我的身上压过去?他依旧乖乖的靠到一边,公交车擦着它的身体,轰轰的驰过,仿佛还听到售票员极不友好的咒骂,他站在白腾腾的尾气中朝着着公交车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吐口痰。

    脏乱冷清的街道,充分的显露着大都市的无情与冷漠。

    平常他出来的更早,可是却很少有心去看别人的脸色,关心周围的景色。他只需要按时坐上头班车,在随便的那一个椅子上一直做到终点,然后再急匆匆地去倒另一辆车。上车下车,上车,周围几乎都是不变的景色。日子久了,他很少扭头去看窗外。

    他沿着公交车的路线慢慢行走。临街的门帘店铺都还关着门,连平常早早开张的早点铺子都是紧闭着门。这段路他还算是熟悉的,心情好的时候,会陪着女友在这条街上溜达溜达。再往前走就是女友工作的写字楼。一座三层的建筑物,首层是一家服装店,招牌上写的是出口内销。门窗都被铝合金的卷帘门遮着,否则还可以看到一群或坐或立,奇形怪状的那女模特,无一例外的就是他们的脑袋后面都像被削去了一块。旁边还有一间药铺,只占去了大约五分之一的面积,绿色的匾牌上白色的十字已经脏兮兮的。这药铺倒是开着门,是24小时营业的,可是谁希望没事走进这里来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