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壹贰-《掐头去尾不留中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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卖书的事,在后来他考上北京的大学的消息传开后,变成了一件美谈。至于当时他的真正想法已经没人去关心了,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一时冲动就把书给卖了,是不是就是因为手里头真的缺钱。
回家的路上,他们爷俩个轮流的推车子,缓缓而行,却谁也不再说一句话。
自始至终,父亲都没有问起过,他考得到底怎么样。
弟弟拿到新t恤非常高兴,整个的夏天都只是穿这一件衣服,也变得勤快了,每天放学回来都赶紧的脱下来,洗干净,晾在晒条上,让它在晚风中自由的飘扬。他开始跟着父母下地,那年的春天他们在山上种了不少的果树,比手指还细的树苗。夏天的时候荒草长起来,几乎要把这些仟细的树苗吞没。他们便拿着扁铲,小心翼翼的除草,把没有存活下来的果苗拔下来,等着秋天的时候再补上新苗,这片山林是从他考上高中开始开辟的。别的人家都开山种田的时候,爸爸却不知道从哪里倒腾来了果树苗,整个春天都在这里挖坑种树。
上无片瓦遮荫,下无寸土立地,晌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,脊背被晒得火辣辣的痛,脚下的荒草丛中蒸腾起一股浓浓的蒸汽,呼进呼出都是一个温度。汗水蜂拥着从每一个汗毛孔里喷涌,整个的身体就像一只满是孔洞的喷壶。草梗草叶隔着裤子把腿上割的到处是红印,被汗水一腌,钻心透骨的痛。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荒草丛中,开始感觉像是踩在松软的床垫上,时间长了,忽然被一块石头咯一下,就像是床垫上突然弹出了一根断簧。
他只能咬牙坚持,这就是自己未来要过的生活。
晚上回到家的时候,他抱着水桶一阵牛饮,好像平生这辈子也没有见过水一样。剩下的半桶水,他一把倒在自己的头顶,把自己彻彻底底的淋湿。就算不淋这桶水,他也已经湿透了内裤。父亲先沏上了一壶热茶,吸溜吸溜的喝透了,才不慌不忙地在母亲打好的洗脸盆里洗脸洗手擦洗身上洗脚,然后在老柿子树下的竹椅上一躺,迎着夕阳接着喝水。母亲自己在屋里擦洗干净了,就开始准备晚饭。
灯光下,只有她忙碌的身影。
从什么时候他开始不再往家里汇钱,具体时间他记不清了。也许是在听说弟弟已经辍学并和邻村的姑娘说定了对象的时候吧。他开始拼命的攒钱,他发现北京的钱虽然好挣,可是花起来也是格外的容易。女友辛辛苦苦的考上了研究生后,却又不想去上,一是因为是在异地,离北京很远,她不想离开他,一是自费读研的费用开始提高了,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算。已经毕业两年了,她同样不想再依靠家里了。他便鼓起勇气接下这副重担,支持女友去了远方,并且他每月开始分出一部分钱打入一个相同的帐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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